无尽意

恰好被打动,从此被卷入。

舟渡/ 让他降落

*ooc是我的,全世界最好的他们属于彼此

*两处(*)借用了《默读》原文的比喻,加粗字体来自《让她降落》的歌词,第一次听非常私心代入舟渡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啦

*赶上《默读》连载日前一天发文,姑且算是和舟渡相遇一周年的纪念=v=

 

 

记忆的线索在你手中 如果你能让他降落

 

一天接近尾声,太阳不慌不忙地从这头到另一头踱了个半弧形,远处尖顶式建筑上吹号的天使塑像翘着流线型的翅膀,鎏金的翅膀尖儿上闪烁着迷人的耀眼光芒,从那上面盘旋起来的大群洁白翅膀的鸽子,移动着成片阴影越过人行道,向远处刚刚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大广场飞去。

金色余晖慷慨铺满了整条立交桥,两边矗立的巨大高架将透过来的稀薄日光切割成各样形状,透过车窗漏在费渡的身上,云影像流水一样从他脸上匆匆滑过。

 

他和骆闻舟此时此刻正在去往别墅的高架路上。

 

“我想带你回别墅看看,一年了。”

 

骆闻舟说出这话前足足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时的心理建设,即便他能确定费渡不是一个对前尘往事念念不忘的人,但也不敢贸然提出到别墅里去故地重游,如今千帆过尽,从费渡骨髓里抽出来的新芽正焕发着勃勃生机,顺着奔腾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抽条生长着,骆闻舟唯恐一个不经心折了某片鲜嫩的枝叶,截下那股生气。

他手心微微发汗,还故作坦然地甩了一下手掌,不动声色将沁出来的汗珠蹭到了一旁无辜的骆一锅身上。

 

费渡正靠在骆闻舟身上啃糖雪球,吃到最后一个时他玩心突起,先是探出来舌尖把山楂上裹的糖都舔掉,然后捻着湿漉漉的红果放到掌心里。

骆一锅骆二锅伏在他掌边,一面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隔着红果遥遥相望,最后还是骆一锅体肥猫胆大,率先伸出爪子往自己这边拨弄了一下。费渡的手顺势倾斜了一点角度,红果在两道外力的作用下朝骆一锅的小脑袋缓缓滚过去,逐渐加速,之后毫不留情砸上了它脑门。

 

骆一锅胡子一横,气冲冲地第二次伸爪一拨,山楂果便顺着它油光水滑的毛皮弹跳性十足地落在地板上,骨碌骨碌滚了一圈后再动不了了。骆一锅滴溜转着的眼睛露出精光,二话不说以胜利者的姿态乘胜追击,骆二锅作为它哥的忠实拥护者,提起四条纤细的小腿训练有素地尾随而去——迈开猫步前它约莫是怕冷落了费渡,还不忘记垂下脑袋绵绵软软地拱了几下费渡的掌心,对着铲屎官二号奶声奶气“喵喵”了一声。

 

费渡随手逗完两只猫,眉梢眼角笑意未敛,先抽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掌心,手腕一转就预备再逗逗猫他爸。奈何指尖还没碰上骆闻舟蓄着青茬的下巴,就被猫他爸本人轻巧扣进了自己掌心。

 

费渡权当任劳任怨为人民服务了一天的警察叔叔要在他这吃吃豆腐,寻个“报酬”,唇末挂上个弧度,好脾气地任随骆闻舟摆弄。

他浑身感官被骆闻舟这么一扣下意识调动起来,男人温暖宽厚的掌心熨帖着他指节,尽职尽责遵循热传导规律充当暖源。费渡静静敛起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停了几秒,他感觉似乎又有水汽沾上指尖。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句哽在骆闻舟嗓子眼里不断放下又提上的话。

 

费渡背上薄薄的肌肉蓦地绷紧,改变了舒舒服服偎在他怀里的姿势,胸膛和脊背之间微微分开了一条线,体温和体温不再纠缠着攀升之后,空气就平白滋生出凉意。

 

骆闻舟开始有一丝慌乱,眉心先一步隐现出小小川字,他近乎惶急地收拢掌心,攥紧费渡那一点沾染上他体温的指骨,急急开了口:“宝贝儿你听我说,你不愿意咱们可以……”

 

骆闻舟的补救措施实在不怎么高明,费渡一眼望进他眼底,毫不费力将他的心理活动摸了个底掉。费渡有些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觉得他师兄这反应有点好玩,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是毛头小子告白前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的试探。

只不过他们已经进行完了告白环节,公子有情郎也有意,按眼下这情形,现在多半是要领媳妇回家见公婆。

 

费承宇要是在活着的时候见到骆闻舟,估计也没下一口气去见别人了。

 

他自得其乐了一小阵,重新窝回骆闻舟身上,贴靠着的肌肉线条在他背上隐隐地起伏震动。

 

“师兄,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公婆,你可别紧张。不过眼下这公婆没了,见见房子也不是不行——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

 

 

他走过唯独他走过 让你停下了脚步

 

狭小的车厢里空气有些稀薄,费渡睁着一双渐迷离的眼睛,没头没尾地想着要是让骆闻舟开他那辆suv就好了。他把手搭上前额掩住漏下来的阳光,意识轻飘飘地浮沉起来。

 

光阴好像出了差错,不断地把他推向过去,又粗暴地抛向某个时间点。

 

费渡想起来他有一段时间总能遇到骆闻舟,次数频繁到让他不禁头疼的感觉骆闻舟是无处不在的。到最后他甚至怀疑中国队长骆闻舟失业下岗,企图到他公司混个保安队长,继续虔诚供奉家里的猫祖宗。

 

适逢中秋佳节,费渡的一票狐朋狗友纷纷被家里的总裁老爹勒令回家过节,他一个人无处可归,又犯不着去病房陪相看两厌的费承宇,和社会栋梁们争个燕城孝子楷模,因此顺理成章的得到大龄单身男青年陶然的收留。

 

临出市局大门,费渡自然没能忘了头号情敌骆闻舟——他扭过头,四处乱瞟的桃花眼聚焦在骆闻舟脸上,嘴角一提,大方抛给骆队一个似是而非的挑衅笑容,再回身虚虚揽上陶然,脚步轻快地飘然而去。

费某人的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可谓是情敌间悄无声息的嚣张跋扈之典范,可惜今时的骆闻舟和往时不同,一点账都没买他的。仔细瞧骆闻舟脸上看不出来一点羡慕嫉妒恨的端倪,也找不到咬牙切齿的牙酸影子,凝着的眸光反倒是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月下柳梢头,饱腹的费渡在陶然家楼下漫不经心地晃悠着消食,两条大长腿包裹在修身西裤中一前一后慢悠悠摆着,夜色清朗,冷冷月光洒下来匀称地铺上挺括布料,恰到好处化成一道银线勾勒出他优雅修长的身材,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呸,什么赏心悦目。

费渡身后鬼鬼祟祟的唯一观赏者骆闻舟同志,在得出这个结论还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烫手山芋一般飞速将其抛诸脑后,且做贼心虚般左右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子里根本不存在的水控出来。              

 

骆闻舟这段时间确实对费渡感了不少兴趣——但是就他目前感兴趣的程度,还不能客观地看待堪称“美色”的费渡。

 

不好说是不是因为陶然总在他耳边明里暗里孜孜不倦灌输的那套“费渡其实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好一分,他能默不作声地给你十分”日积月累对他产生了影响,总之大小因素有不少,无数的小箭头最后齐齐指向的结果就是他开始有意无意注意起费渡。

不过人民警察公事繁忙,不像费总这样的资本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酒池肉林中饰演着衣冠禽兽游戏人生,骆闻舟对费渡进行的大多数观察就是在他来市局向陶然撩闲时,把往日放在两人对话间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如果让骆闻舟知道费渡对他这段时间的评价是“无处不在”,他一定秒秒钟变回原来那个见面就掐、绝不放过对面一句话的棒槌。

 

而他现在跟在费渡身后纯属巧合——骆闻舟在和骆诚穆小青阖家团圆后自觉还有富余时间,车开到一半临时拐进了陶然家,反正现在回去也只有骆一锅的大猫尾巴慰藉单身“夕阳红”,不如打发走某个讨人厌的小青年拉着老搭档去大排档撸串。

 

骆闻舟一路惬意地哼着走调的五环之歌,凉风顺着车窗溜开的缝隙沿反方向灌进来,亲切地亲吻着他的鬓侧。骆闻舟把车在楼下停好,拉开车门时目光自然落在前方,一个刚被他念叨了一遍的细挑身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映进他眸底。

骆闻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跟上了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给费渡缀上了一个尾巴,好像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忘了刚才还在津津有味腹诽费渡的人是谁。

 

费渡沿着小区公园逛了一圈,虽然没觉出什么滋味但食也消得差不多了,正预备打道回府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的烟火猝不及防炸开在了夜空。同时专心致志进行神游事业的骆闻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个激灵,惊吓之余他无意识地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就这样狼狈地撞在了停下来的费渡背上。

 

骆闻舟:“……”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解释?

费渡:“……”这家伙是偷袭出身的吧?

 

费渡被块头不小的骆闻舟撞得一个踉跄,前脚绊后脚眼看要摔出人生第一个狗啃泥,幸好骆队眼疾手快,兜手拉住了费渡臂弯,诠释职业素养的同时险险维持住两人的平衡。目光交汇在一起,半天的烟花一瞬间点亮了费渡的虹膜。

 

费渡脸庞一直瘦瘦的,所以显得一双重睑的狭长眼眸尤其深邃。日常里他总是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上扬起的眼尾好像勾了两朵桃花,而常年堆砌在上面的眼镜片里无机质的冷光,反倒使这双桃花眼减了几分轻浮。

此时没了骆闻舟一贯看不顺眼的金属窄框眼镜,细小的烟火星在他眼边闪烁出一片繁星似的光泽,颜色稍浅的瞳仁里竟显得流光溢彩,蕴上的几分暖色,挠得人心肝痒痒。

 

一大串没有经过排列组合的母语,就这么一股脑地顺着他过于光滑的、拦不住舌头的牙齿缝里倒出来:“费渡,其实世界上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没有不堪回首的黑暗疮疤。”

 

“这话说着没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可我还是想说。你母亲的结案报告可能是有问题,你可以永远记着她,永远不放弃真相,但是费渡,”有了开头,接下来的话就显得顺畅多了,骆闻舟轻轻动了一下喉咙,用他过尽千帆皮厚百尺的脸皮面不改色续上话音,“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里面。”

 

费渡:“……”

 

费渡没吭声、没回嘴。

 

他难得心平气和地听骆闻舟讲一次话,却越听越惊愕,听到最后活脱脱像是第一次被剃光了毛的骆一锅,对着骆闻舟澄澈如镜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

 

 

其实费渡一早就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大尾巴骆闻舟,他心想如果骆闻舟真的打算到他这里谋份差事,也不是不可以让他当个保安。于是他缄口不言,等骆闻舟开口求他。

 

谁知骆闻舟是个不怎么按剧本来的爆发型选手选手,随心所欲惯了,向来最跟着感觉走。费渡准备好的话好像不太适合接这个语境,只好在舌尖上转了一圈,自己咽了。

 

他跟骆闻舟好好说话的经验不多,惊讶之余多少还有些新鲜。哑然了半晌,还十分善解人意地想骆队准是晚上盐吃多了,结果眉梢刚挑起来一个骆闻舟看着就头疼的弧度,就又蓦地熄了火。

 

因为骆闻舟最后撂下来这么一句。

 

“真正有勇气的人,能把刀尖火海都走成平安喜乐。”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至少让他降落在你怀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模模糊糊的场景在脑中晃了个遍,费渡眼前轻柔的阳光突然加倍黯了一些,有什么东西亲昵地碰上他的嘴唇。

费渡把搭在脸前的手从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分开,不停翕动的鸦鸦睫毛裂开一隙,眼神还涣散着,像一汪晃来晃去的春水。

 

迎面撞入眼一张微笑的俊颜。

 

骆闻舟站在车门外,屈起长臂单手撑在车窗上,倾起半个身子探进来摆在他正上方,嘴角轻轻翘着认真端详着他,搭在唇瓣上吃豆腐的手指仍在细细摩挲,眼见费渡被他刻意的拨弄扰醒了,还坦然非常地低下头,接着有些别扭地姿势,吻了吻他唇角。

 

费渡在这静谧美好的时刻悄悄睁开眼睛,骆闻舟头发上沿线跳动着一行暖黄的阳光直直射向他眼底。他想,即使是这样背着光,骆闻舟的眼眸里应该还是闪烁着星星,他这一双眼在看向自己时总是那么明亮,那么诚恳,藏着的动人深情让他情难自已地甘愿沦陷。

费渡无疑是属于那种可以循着对方目光吐出满腔蜜语的人,可在面对骆闻舟时他却也愿意安静地阖上眼眸,把绵长情意直接用舌推抵进骆闻舟柔软的唇瓣之间。

 

一吻毕,骆闻舟将将错开两人相贴的下颔,注意到费渡几乎一眨不眨偷窥着的目光时,他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费渡同学,老师没有教过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吗?”

 

费渡知情知趣,唇角攒上分笑意,拖长音调装模作样地发问:“骆老师,为什么要闭眼睛?”

 

骆闻舟替他拉开车门,换出来一副老生常谈的语调:“闭着眼睛迎接美好事物的降临,这不是一般人的习惯吗。”

 

费渡下车立到他跟前,脚跟一碰站稳身子,仰面对骆闻舟闭上了眼睛。

 

 

燕城最后一缕尘埃落定,费渡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座大宅。

 

原先他每次来到这里,心情都不大愉悦,总觉得房子这东西虽然是死物,也能各自凝聚起特殊的气息。家有精致女主人的房子里沾着香水的气息,主人勤快的房子里充斥着窗明几净的阳光气息,而骆闻舟家里是一股特殊的、顶级红酒的香——虽然万年锁着的酒柜里并没有这种东西,可就是让人一扎进去,就想醉死在里面。(*)

 

而这里是臭味,像中世纪那些不洗澡的欧洲贵族,成吨的香料也遮不住它的腐臭。(*)

 

转眼时过境迁,他被骆闻舟牵着走回来,明明这里一处都没有发生改变,却好像处处都焕然一新。


院门依然大开的敞立在那,先前用石板填平的院子理应寸草不生,却因今春干燥,少了轻雨相摧的石板缝里居然冒出一簇一簇的白花尖儿,此时在黄昏柔媚的光晕下舒展着嫩叶,圆圆的花瓣频频招摇晃动,竟也能呈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观。

 

费渡轻轻捏了一下骆闻舟的手,好像眼前的鲜活全都生机勃勃地挤进了骆闻舟掌心薄薄的肌理之下。

 

钥匙推进锁眼,清脆的声响响起来,说不好是打开了门还是打开了心。费渡的手按在门把上彬彬有礼向前跨了一步,装腔作势地把脊背弓成了弯月,摆出邀请进门的姿势:“婚后第一次登门——夫人快请进。”

 

骆闻舟:“……”

 

他以为费渡这小崽子已经被那句出言不逊挨得教训收拾服帖了,没想到小崽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留了一手在这儿等着他吗,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没等英明神武的骆警官进行回击,就听见敌军轻飘飘地甩出制胜绝招。

 

“幸亏你没公婆,否则还真不知道婆媳关系怎么样。”

 

骆闻舟难得产生了把手指上套着的戒指摘下来甩费渡脸上的冲动。

 

费渡嘴角挂着一年四季的欠,笑盈盈收获了骆闻舟的一记眼刀,生怕家里这位脾气不知怎么好的警察叔叔不顾及“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秉承帅哥不吃美人亏的原则,下一秒就抬脚开溜。

 

 

他和骆闻舟一前一后,彼此心照不宣地来到地下室门口。方才俩人吵吵闹闹的烟火气似乎被看不见的玻璃罩隔在了外面,骆闻舟一声不吭率先停了下来。

 

他一颗心都悬在费渡身上,整个人难免绷出些紧张意味,眼底的光齐齐聚到一处,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这幅草木皆兵的架势十足像是面对穆小青女士的骆一锅,为了一身宝贝油皮,可怜巴巴绞尽不怎么灵光的小脑瓜在自己地盘东躲西藏,恨不得到菜刀底下滚一圈,立竿见影甩掉十斤肉——它是宁愿瘦到脱形,把自己塞进各种脏兮兮的缝隙里面躲避剃毛机的魔爪,也不愿赤裸裸地挂着一身难堪的肥肉,让“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威胁。

 

骆闻舟倒不可怜,现在是他第五次捋明天晚上的菜谱。

 

 

费渡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在前面这扇门里他度过了暗无天日的童年时光,承受过无数次电击和药物矫正,这里是他家,是他人生前十几年最熟悉的地方。

 

而现在却是他第一次带着“家人”走到这里。

 

单单只有一个“爱人”的头衔,很难描述骆闻舟投射在费渡生命里的那种庞然深巨的影响——无疑他是费渡的救主,也是费渡的劫难。

 

费渡认为自己畸形,是一个没有手脚却长出刺刀的怪物,血管里流动着无机质的生命,并不会因为呼吸通畅和新陈代谢就开始变得鲜活。

他优雅地站在世界中央,闭着眼等天降下来,在他的刀刃上划破帷幕。

 

可在他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一个计划外的人却比他预料的任何都早来一步。

 

骆闻舟一身血污两肩寒霜,一言不发地袒露开胸膛,拿堪堪剖开的心尖去对准费渡的刃。费渡在光明里睁开眼,见到了烈日。那是让他无法抗拒的鲜活啊,心里的窟窿从此变成了日空。

 

费渡霍然转过身来,压低眉毛望向骆闻舟,好久,蓦地笑了。

他这一笑,眉目舒展,狼烟散去,好像满世界都沉沉地平静下来。这笑如释重负,笑过之后,眼中犹带欢喜。

 

“准备好了吗骆闻舟,我可要把你也拉进我的地下室了。”

 

 

骆闻舟很少能听到费渡连名带姓地叫他,偏是这样正式的称呼从他嘴里溜出来却带不上一点正襟危坐的意味。

 

真拿他没辙。

 

骆闻舟思量半秒后叹出一口气,脚跟挡在门板前阻了费渡的退路,掌心沿他后颈寸寸往上拢住后脑勺,指稍带着力度向下一压,隔着聊胜于无的几公分距离沉沉开口:“真当你有这个本事?是我牵你出来,你再也回不去。”

 

然后他不等费渡答话,差着临门一脚,顿住脚步转了脚尖:“我到外面等你。”

 

费渡没说话,颈间有一点温热很快触上又散开,那是骆闻舟从他背后贴上来吻了吻他曾无数次被扼住的脖颈。耳畔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戛然而止在别墅关上的大门外。

 

 

然而费渡最终还是没动,他像骆闻舟一样转身,一步步跨出别墅,迎面月色下属于他的爱人正靠在车边笑着看他,伸手来拥。

 

他们背面着着簌簌掉落的花瓣,仰面是熙来攘往的淡淡凉意,血液融冰后重新流回四肢百骸的轻快音响清清楚楚传入了两个人的耳中。费渡勾住骆闻舟的肩头,两个人靠在一起,无声地接了一个温存的吻。

 

 

夜已经深了,但还有光,不断不断地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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